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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家扬(.3.12-.1.19)浙江宁海人;曾任浙江省政协主席、省委常委、副省长;曾任杭州大学校长,创办浙江树人大学并任校长;曾任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创会会长。
丑丑写在前面:
年1月19日,岁高龄的王家扬老先生驾鹤西去。
对于后事,他在遗嘱中交代:“后事从简,不打扰人,不留骨灰,撒到茶园做肥料”。
子女们严格按照他的遗嘱执行,将老人的骨灰撒到了他走出家乡参加革命翻过的第一座山——天台山华顶茶园,和他生活了四十年的龙井茶园,没有惊动任何人,两天时间便办完了全部丧事。
六个子女中,第五个孩子王小宁在老先生晚年一直陪伴在身边。
听王小宁老师回忆父亲的故事,鲜有见诸报端,又植根记忆的深处,真实的、有爱的故事,一次两次三次四次,听不过瘾。
这些故事,听得我时时忍不住挺直腰背。这颗心,也随着这些故事,跌宕起伏,缓缓沉入星辰大海。
讲述
王小宁
主笔
丑丑
01我记住了,不能欠
年,我18岁,刚参军不久,接到父亲一封信。
父亲很少给我写信。但那信里,他把我臭骂一顿。
有一个上海知青,写信给我父亲,说我欠他15块钱没还。
父亲不问情由,写信狠狠骂了我一顿。
其实,我根本没借他的钱。
当时,我们有六七个知青关系比较好,记不清是哪个同学家里有事要“逃跑”回家。
刚下乡时,知识青年没有探亲假,也不准事假,只能逃跑。
我就提议,大家凑些钱给他,帮助他逃跑。那位上海知青也参加了凑钱。
年底,我也逃跑了,是真正的逃跑,谁也没告诉就跑了。去当兵,跑得一去不回。
因为我的那个提议,那位上海知青就认定我欠了他的钱。
他找不着我了,就给我父亲写信告状。
父亲在信里骂了我一顿后,说这个钱我已经替你还上了,从此你再不能做这样的事了。不能欠。
这么多年,这事一直到父亲离开,我也没解释过。但我记住了,不能欠。
父亲去世时,我为他换上一套我熨烫好的寿衣。
寿衣是一件缝补改过的旧衬衣,一件父亲穿了多年的中山装。那件中山装,父亲只在会见外宾和参加重大活动时才穿。
浑身上下,只有父亲脚上那双布鞋是新的。
父亲走的那天,杭州出现第一例新冠肺炎。
1月21号送走父亲,23号武汉封城。兄弟姐妹们各回各家。
疫情期间,我一个人在家待着,处处都是父亲生活过的痕迹。
院子里有一棵老梅。往年,只要天气好,父亲都会到院子里走走,看看老梅。
我也会剪几枝梅花,放在他的案头。
我们父子都喜欢写毛笔字。父亲走后,只剩下我一个人,每天写六七个小时的毛笔字,隔窗看看梅,阖目想想心事打发着时间。
我想起,父亲一百岁寿辰的时候,给我留的任务,还有一半没完成。
02全家八口人散在七个省
小时候爸爸妈妈特别忙,很难见到他们。通常,他们下班回家我们都睡了。
到了七岁,我就住校了,在北京育英学校读书。
学校离家很远,礼拜六吃过中饭,要向看门的大爷出示准假证,才放我们离校回家,周日晚上再返回学校。
小学时期每周末都要走回家我妈妈不会管钱,我爸爸从不摸钱,可我从小就摸过钱,后来还管过一段时间钱。
妈妈每周给我两毛钱,是周六回家坐公共汽车的钱。
真舍不得花。为了攒下这两毛钱,我常常不坐车,约了同学一起,从学校走到家,边走边玩,要走三个多小时。
我是有算计的,一毛五用来买书,五分钱用来买根冰棍儿。
我们兄弟姐妹六个,我是老五,年生的,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,下面一个弟弟。
我算是我家的高消费。他们不住校,这两毛钱都没有。
父母收入每个月加起来三百多,八口人,加外公外婆,再加一个阿姨,全家有11个人吃饭,逢年过节或是亲戚遇到困难,还能给老家寄点钱。这在当年,应该算是相当富裕的人家了。
但我家过得并不宽裕。
难得的全家福我妈妈管不住钱,是因为她太大方了。
文化大革命时,妈妈在家养病,经常会接济胡同里一些生活困难的家庭。
特别是过年的时候,让我们给困难的家庭送钱去。
人家不肯要,她就叫我和弟弟天不亮就去排队买不要票的肉。
大冬天的,哆哆嗦嗦排很久的队,买了肉给人送去。年年都这样。
经常到了月底,妈妈对着爸爸两手一摊,说,没钱了,怎么办?
爸爸一辈子不摸钱,但每个月有两笔固定的开销,妈妈一定给他留起来。
一笔是烟钱,一笔是买书的钱,一个月15块。
年秋,父亲和母亲年12月,妈妈高血压、脑血栓导致偏瘫。
年,妈妈第三次发病,全身瘫痪,言语失调,从此不能说话。
医院的时候,爸爸去了河南信阳罗山农村五七干校,哥哥姐姐陆续下乡、工作。
我开始在家“主持”工作,和弟弟一起照顾妈妈,我还负责管钱:每个月,到机关把爸爸妈妈的工资领出来,给爸爸寄点,给下乡的哥哥姐姐寄点,安排好我们三人的生活,买药,请医生……每个月还能存点钱。
爸爸写信套用《红灯记》里的戏词夸我: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
只有十四岁的我,很有成就感。
六九届是下乡最彻底的一届,没有任何选择,只有内蒙、云南、黑龙江的农村在等着我们。
因为妈妈瘫痪,我要照顾她,所以我有理由不下乡,也没人来做我的工作。可是妈妈为不“耽误我的前程”,背着我,约老师到家里来,偷偷注销了我的户口。
年9月18日,我登上了去黑龙江兵团的知青专列,离开了北京,离开了妈妈。
走的那天,妈妈让人推着她,一直送我到大门外,笑着吃力地向我扬起那只抬不起来的手。当我拐进另一条胡同时,我听见妈妈压抑的哭声。
我没有勇气回头,就这样走了。那年我十六岁。
我走后,家就散了。
妈妈在我下乡两个月后,也被赶回了江苏老家。
从此,全家八口人分在七个省。
03妈妈在千里之外
妈妈一个人在江苏生活了两年,照顾她的人都是以前一起打游击的战友的孩子。
妈妈不会说话,但是能写能看也能听。写信,成了妈妈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。她每周都会给六个子女,还有爸爸写信。
对妈妈来说,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。写得非常辛苦。
孩子们年纪都不大,散落各地,努力生存。给我们写信,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,对孩子们最大的守护。
我的工资一天一块两毛五,没有礼拜天。发了工资就买百十张邮票。
我每天给妈妈写信,有时能写八张纸,正反面全写满,字写得小小的。讲笑话,编故事逗妈妈开心。
每次妈妈收到我的信,总是看了一遍又一遍,边看边笑,笑完了又哭。
年5月,播完大田,我请假去江苏看妈妈。
东北还在下大雪,我穿着大棉裤出门,到了江南,已经是暮春了。热死了。
我陪了妈妈一个月,每天陪她说说话,给她按摩,喂饭。妈妈没了咀嚼能力,必须要嚼碎了喂她。
年12月,我在部队接到爸爸一封很短的信,让我去哈尔滨当兵。
入伍前,我又去江苏看妈妈。
连队的土井塌了,每天都要派人开着东方红拖拉机,去八里外的营部拉水。
天寒地冻,零下三四十度,滴水成冰。每天轮班烧拖拉机的底盘,烧热才能发动。
离开连队那天,该我轮班。凌晨三点,起床,趴在雪地里点火,烤车,两三个小时,终于把底盘烧热。点着火让车一直发动着,然后步行三十华里(15公里)赶到团部坐长途车。
东北的冬天,昼短夜长。我一个人走在墨汁一样浓稠的夜里。积雪很厚,寒风呼呼呼地直往脸上拍,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。
等到了部队才得知:我的当兵手续还没办好,当兵的梦就这样破灭了。兵团我是坚决不回了,索性去江苏照顾妈妈。
没想到,刚到江苏就接到部队通知,要我马上去部队报到。
离过年只有几天时间了,真舍不得妈妈,可妈妈一定要赶我去部队报到,还给我买好了火车票。
听妈妈的话,腊月二十八出发去哈尔滨。到部队那天是年2月6日,正好是除夕。
在部队一待就是15年。
年,我们四兄弟,右一是我04妈妈给我的最后一封信
爸爸在五七干校,查来查去查不出什么问题,年,他和妈妈都回了北京。
回到北京,妈妈依旧每周给还在外地的孩子们写信。
年5月,爸爸带着妈妈,从北京调到杭州工作。
我在东北当兵,其他兄弟姐妹在北京工作。
爸爸白天上班,晚上回来自己照顾妈妈,给她擦身、洗澡、按摩、喂饭。不管爸爸多晚回家,妈妈是一定要等爸爸回来才吃晚饭。
妈妈45岁卧床,瘫痪15年,没生过一个褥疮。
七十年代,父亲母亲在杭州年,黑龙江发大水,我随部队到中苏边境抢收小麦,接到电报说妈妈病危。
我请假回到杭州,医院日夜陪护妈妈。
探亲假只有二十天。二十天很快过去,部队发电报,催我归队。
我没有回,一住就是三个多月,期间部队捎信来说:再不回去要严肃处理。
我知道妈妈没有多少时间了,在孩子们还未成年时妈妈就病倒了,她哺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个,自己却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。我心想,就让我犯一次错误吧,就算是开除军籍我也认了。
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当儿子,给妈妈按摩,陪她说话。
我妈挺怪,谁陪她,她都烦躁,我在就可安静了。三个多月我守在床边寸步不离。
兄弟姐妹们打外围,取饭送尿布,也很忙。那时候没有尿不湿,也没有烘干机,破被单裁成一条一条的尿布,拿回去洗,洗完晒干了再拿来。没有太阳时就放在煤气灶上烤。
爸爸每天上班前,会到妈妈床前站一会儿,晚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妈妈,在妈妈病床前站很久很久。
照顾了三个半月,我说想把妈妈带回北京,爸爸同意了。
临走前一个晚上,爸爸把我叫回家,拿出一张存单交给我,有一千两百多块钱。他说:“这是我和你妈妈所有的钱,你带到北京给妈妈花。”
我拒绝了,没拿。
11月,杭州还是深秋,北京已经冷了。
我把妈妈带回北京第八天,她就走了,刚满六十周岁。
妈妈走的时候,爸爸在主持会议,赶不回来。
爸爸不让惊动任何人。
弟弟王小阳当时在当海员,漂在大洋上。爸爸也不愿通过关系,让他回来。
后来,爸爸交给我一封信。是妈妈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。
我一看,就知道妈妈写了很长时间。
写一段,写不下去了,又换一行。一句话没写,又放一放,写一个字又写不下去了。
这封信断断续续写了很多日子。字歪歪扭扭,句子也不连贯。最后一行只写了一个字。
这封信写于年年底,我在哈尔滨当兵。
妈妈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叮嘱我,她努力地想写,但实在写不动了。
看到妈妈这封没有写完的信,心里很难过。脑海里总是出现那幅场景:妈妈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。
我回来休假,烧饭、搞卫生的时候,妈妈一个人躺在房间里。
有时候,我会扶她到躺椅上,或者轮椅上坐坐。
年年初,我回家探亲。冬天天黑得早,我到的时候是傍晚,妈妈的房间很黑,没有开灯。
我以为阿姨推着妈妈出去了。找了一圈,没找着人。
再回到屋子,看到妈妈安静地躺在床上,眼睛睁得大大的,盯着黑暗。
妈妈听到我回来了,听到我在找她,但是她没法说话,只能睁大眼睛静静地等着我找到她。
那一刻,很难受。觉得自己没办法在妈妈身边尽孝。
从年9月18日到年年底,妈妈给我写了几百封信。我把它们装订成册,跟了我多年。
家搬来搬去,最终遗失了。很遗憾。
探亲回家陪妈妈05晚年父亲主要做了两件事
年1月1日,我退伍回到北京。
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,照顾并送走了四位老人,包括孩子的外公外婆,太奶奶太外婆。
这十年,也因此换了很多工作,刚退伍的时候在北京友谊宾馆洗衣服,后来到残疾人杂志社,再到全国台联。
到了年,送走孩子外婆后,终于可以歇下来松口气,想想父亲快八十了,身边需要有人照顾。
我就来杭州陪父亲。
爸爸妈妈对六个孩子都不偏不倚,我的兄弟姐妹都孝顺,只是我在他们身边的时间长一些,爸爸的事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。
晚年,父亲主要做了两件事:教育和茶。
我在他身边,自然而然也跟着做这两件事。
中国的茶文化几千年了,茶很包容,不分人种、不分性别、不分国籍,又和人的健康密不可分。
父亲在茶界影响很大,但喝茶不讲究,一般上午一杯绿茶,下午一杯绿茶。什么茶都不拒绝。
年,父亲在浙江新昌和茶农一起采茶年,我到杭州考察。发现两件奇怪的事:第一,作为中国茶叶中心的杭州,新开不久的茶叶市场变成了副食品市场。挂的是“茶叶市场”的牌子,卖的是油盐酱醋;第二,政府组织茶叶展览既不成规模,又冷冷清清,勉勉强强只办了一届。
我走访和请教了茶界的许多前辈、专家,他们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,我也有了些自己的想法。我的想法得到了爸爸的支持,许多前辈朋友都支持我在杭州组织“中国国际茶博览交易会”。
我花了18个月的时间来筹备茶博会。
年,第一届“中国国际茶博览交易会”开幕。年,茶博会组织了第一届“国际名茶评比”。
我由此与茶结缘,也从此离父亲越来越近。
06不准杀老母鸡还要喂肥下单
我家还有个“老七”,叫孟云生。他比我小一岁,是父亲调杭州后跟随时间最长的秘书,后来是中国美院副院长。
四十年过去,我们全家依然习惯叫他“小孟”。
四十年来,小孟对父亲的照顾,比我们子女加在一起都多。
听小孟说,每周一,他会在父亲的办公室抽屉里放两包烟(年后父亲就戒烟了),这是父亲唯一的个人消费。
每次去外地出差,离开前,父亲都会再三向他确认,伙食费交了没有?直到确认缴清伙食费才离开。
经常有以前的战友来看望父亲,父亲请客,没有一次用公款,都是自掏腰包。
出国出差,有50美元补贴,他也从来不用。
八十年代,有一次请香港客人吃饭,除小孟外,还有树人大学的副校长毛树坚,政协秘书长冯孝善。
餐后,父亲说,小孟工资低,饭费我们三人平摊。
年3月,小孟看望父亲母亲走后,父亲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,连阿姨都不请,自己照顾自己。
我到杭州后,为了让他请个阿姨,做了他十年的工作。
父亲一个人生活,除了交党费,花不了啥钱。他把省下来的钱全捐了出去。
以前父亲捐款,从不告诉子女。
树人大学成立后。年的一天,我在《工人日报》上看到一篇半个版的报道,报道父亲拿出自己的积蓄,发起成立“浙江树人大学教育基金会”。
近百张贴花储蓄(20元一张),托司机孙师傅全部取出来,捐给基金会。岳王储蓄所专门抽人,用算盘算利息,很复杂,花了两个多小时,算出来一共有一万九千多块钱。
我大致算了一下,这是自母亲去世后,父亲每个月的工资结余,攒了那么多年。
年6月,父亲以浙江树人大学董事长后来,父亲又在树人大学和家乡宁海县分别捐资设立了“王家扬树人奖学金”、“王家扬奖教奖学基金”。基金每年拿出两万五,给家乡宁海和树人大学的老师和学生发奖学金,各一万两千五。
原本有位很有公益心的朋友帮他管理着。管了十多年,朋友年纪大了,年交给我来管。
交到我手上的时候,基金账户有47万。
父亲说,这是老母鸡,让我帮他喂肥,不准杀,还要帮忙下蛋。
我从年管到年,每年奖学金涨到五万,树人大学和宁海各二万五。
父亲每年将工资结余交给我,到了年,账户上有了86万。
年5月,父亲在树人大学绍兴杨讯桥07父亲突然说,捐少了
每年春节,父亲会给我很多个牛皮纸信封,让我数钱。有慰问金、节日费,还有他每个月剩余的工资,几块几毛几分的。
年,父亲的住处从西湖边搬到了城西,我给他出主意,要不把你的钱一次性捐掉吧。
他把钱分两半,25万捐给树人大学,25万捐给宁海教育局。
年9月,父亲参加宁海中学60周年校年有一天,我正在客厅写字。
父亲一个人爬上阁楼,认真地对我说:“捐少了。”
我问他什么意思。
父亲说:“树人大学每年都给离退休老人发福利,从以前几十块到几百块,再到几千,春节现在要给我一两万红包,还有高温费。如果我不收,反而让大家为难。这个钱,我算了一下,这么多年加起来不止25万,我要还给树人大学。”
那年十一,阿姨不在,姐姐一家回山东了,就我一个人在。
父亲说,你要帮我数钱,我这里凑够了20万,你再给我添5万。
一叠工资条,一叠信封,特秘密,就我俩关房间里数,司机秘书都不让进。
我也养成习惯了,数得特仔细,每一分钱我都数得清清楚楚。
他说就是20万没错的。可我数来数去都不到19万。
父亲说差多少,你给我贴,我到时候还你。
我凑够了25万,捐给树人大学。
到了年底,父亲终于想起来了,原来是孙子结婚,他包了红包了,所以金额不对了。
给树人大学捐了25万,父亲又说,要给老家宁海也捐25万,否则不公平。
我说,我又不是印钞机,我没那么多钱啊。
父亲说,你不要害怕,我自己存,存够了再捐。
过了些年,工资有些结余,父亲又捐五水共治,说这是大好事。
我开玩笑说,您能数出五水是哪五水吗?父亲说你不懂。
父亲让我把几本存折的总数告诉他,一共万。
他说:“五水共治,为民造福,我把万全捐了,共产党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嘛!”
其实,宁海和树人大学根本不缺这点钱。但我了解父亲,他捐的不仅是钱,而是他的情感。
年3月28日,宁海教育基金会教师代08我给他提了个条件:不要告诉父母
年7月,甘孜稻城亚丁,一个藏族小伙子给我牵马。
我说你不好好读书,跑山上干活。
他说我在读书的,暑假来挣点钱,家里没钱,哥哥没书读,就供了我一个人。
他是西南民族大学的学生。
这是我第一个资助的贫困大学生,叫生根。
后来,我专门去成都看他,请他吃了顿火锅,给他交了学费。
我给生根提了一个条件,不要给父母和同学讲我资助他的事情。
突然有一天,我接到一个电话,很陌生,一看是甘孜的电话,就接了。
是亚丁冲古寺的益西彭措喇嘛,他说话带点口音,一直说你是好人你是好人。
听了半天我才听明白,他是生根的舅舅。
我在QQ上跟生根说,我嘱咐过你不要告诉爸妈啊,为啥还说呢。
他说我没告诉我爸妈啊,我告诉了我舅舅。
生根一直管我叫爸爸,现在我们还有联系。
我有个原则,和资助的大学生不见面。生根是我唯一见过的孩子,也是唯一的男生。
每次到云南看茶,我都会问问当地的朋友,有没有贫困大学生需要资助。
我建了一个群叫五十六,56个民族嘛,不少热心人知道后也和我一起资助这些孩子。前前后后资助了三十多个孩子。有些是半道捡的,资助的人半道撂挑子了,我就接过来。
每资助一个人,我就转发一个故事给他们看,告诉他们:将来在你们有能力的时候,也要去帮助别人。
仅此而已,其他我就不多说了。
去大理南涧县无量山看茶时,听当地民政局的干部小茶说有个女孩子,叫小丹,是彝族。
小丹的爸妈都是老师,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世,爷爷把她拉扯大。
小姑娘争气,考上了昆明的大学,学旅游。
资助她到大学最后一年,要开学了,突然找不到人了。急得我呀,让小茶帮我找。
找到这个小姑娘,她特懂事,说:“爷爷,这个学期你不用给我钱了,我申请到补贴了,你不用再给了。”
我告诉她,你申请到的是你应该得到的,我答应你的四年学费,是我要给你的。你自己安排好生活。
小丹毕业后留在昆明工作,有了男朋友,长什么样我不知道,从来没见过。
我那时候还在上班,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捐助,一年几万块钱,多了我也拿不出。
现在退休了,老了,不接了。挺想资助到56个孩子的,没能做到,留点遗憾吧。
09一觉醒来是凌晨两点我起床就走了
我喝茶跟父亲有很大关系,从啥时候开始喝的,记不清了,我只知道越喝越浓,谁现在要给我泡绿茶,一般抓一把还得再加一点,再加一点,还不让多倒水,必须要够浓烈才过瘾。
以前都用古老的罐头瓶喝茶,渴了就喝,渴了就喝,养成了一个毛病,临睡前如果不喝茶,睡不着。
白天太忙,没时间喝,晚上一个人的时候,打开灯,泡杯茶,翻开书,是最享受的,喝着喝着就睡着了。所以,有人说喝茶睡不着,我不太能理解。
我喝茶都用大杯。杯子太大,喝着喝着容易凉,就用微波炉热一下。人家说微波炉热茶,成分会被破坏,破坏就破坏呗。我喝茶没那么多讲究。
开车出门,总是挂一大壶茶。六十岁前,经常一个人长途开车出去找茶。一天不吃饭,一路上就靠这壶茶提神。我会带点咖啡,放点糖,防止低血糖,加油的时候,我就续。
最长记录一口气开了26个小时。最远开了公里,16个小时从杭州开到南宁。60岁的人,不吃饭,不会脑供血不足,还不会犯困。
我看茶看不懂,但我可以看人,跟懂的人学就行了。我结交了很多国内外的茶朋友。
很多茶农都很质朴,世代住在山里,一代一代传承手艺,埋头种茶。他们才是真正的茶人。
我最后资助的一个贫困大学生,是拉祜族的一个小姑娘,她奶奶娜米大字不识一个,却是当年勐海茶茶场拼茶的好手。
我和很多茶农都成了好朋友。武夷山的13个传承人,我一个一个去拜访学习。
第一次去怒江,交通很不便,学校机关都迁出来到六库,旧的学校机关全荒废了,树都长到屋子里。
住宿的旅店女主人是独龙族的,下午带我去看茶,晚上在火塘边又弹又唱,很开心。
一觉醒来是凌晨两点,起床我就走了,出发继续上路。一个人出门,想走就走,想停就停,自由自在。
年,我一个人开车连续走了12个省。
第一站去安徽,看太平猴魁。然后江西、河南、陕西、到四川阆中、重庆、贵州、云南,再从广西到广东看凤凰单丛。
我3月15号杭州出门,4月28号到武夷山看岩茶,前后走了45天。
云南的国道都是石头路,我沿着澜沧江走,下午四五点的时候,看到路牌上写还有17公里就到晚上的住宿地,我挺高兴,终于可以按时吃顿饭了,太好了。
没想到,这17公里足足走了七个小时。
路上遇到一座漫水桥,正是汛期,山上冲下来的水漫过桥面,宽宽的河面,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。
岸边停满了车,越野车、运输车都不敢过。
我停好车,先慢慢走过去,再走过来,把路探好,才敢把车慢慢开过去。
越野车,运输车都没过去,我一个富康车过去了。
第二天一看,我的黑车变红车了,全是红泥。
10父亲写的最后一幅字
年,父亲快九十岁了,我陪他去青岛参加国际茶文化研讨会。怕他累,我没让他住宾馆,安排住在朋友家。
结果父亲执意跑去宾馆,把海外参会茶人名单拿到,一个一个上门去看望。
我说您这么大年纪了,又不是会长了,就别去了。
父亲说,他们都是客人。我要去。
来自世界各地的茶人朋友们都很感动,说王老是没有国别的人,感到非常亲切。
我不懂茶,父亲喝茶也不懂茶,但是他能把全世界茶的圈子围在一起,大家都喜欢他。
97岁的时候,父亲写下《甲午寄言》:
茶之事,千秋之事,万世相传;
茶之功,朝夕相伴,天下一家;
茶之继,承前启后,群策群力……
这是父亲写的最后一幅字。后来写不动了,就不写了。
但父亲依然心系茶事。
百岁那年,浙江省医院看他,父亲拍着腿对乔主席说:我都好,只是腿不好,走不动了。
乔主席拉着父亲的手说:已经走了一百年了,您就让它歇歇吧。
父亲走不动了,我这个儿子替他继续。
有一年,我在茶博会上看到,好家伙,居然还有“道光年间”的茶。
我自己存的茶我知道,那些吹得神乎其神的茶,我可不敢喝。
现在很多茶,说放了多少年多少年,贵得离谱,这已经远离茶的本质了。
真正的好茶,应该是能喝的茶,好喝的茶,百姓喝得起的茶。
茶的本质,就是用来喝的,不是用来存的,也不是用来炒的。
同样,如果一款茶叶,它的产量年年都在长,多半是假的,茶树就这么多,你这增加的产量哪儿来的?
年,我注册了广道茶业公司,想通过它推广正道的茶文化。几年下来,也没做几笔生意。
茶人广道,道者无形,只做能喝的——安全的茶;好喝的——有品质的茶;喝得起的——不贵的茶。
不要让茶承载过多的内容,让茶回归茶的本质。这是广道的初心。
广道的目的,就是让喜欢喝茶的朋友,能放心地喝到一泡自己喜欢的茶。
我已经六十多岁了。知道什么是好茶,但做不动了。这些年,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把这茶的事业相继下去。碰不到。
年7月,我认识了茶友小杰。
小杰心善且正,不仅爱茶,还好学。
我们一见如故。
小杰有人生阅历,又有女性细腻的情感,她能和茶对话,能细微感受到每泡茶里的不同乾坤。
她身上有很多我所不具备的优点,不仅能力强,而且很有想法。
我和她一起去看茶,一个山头一个山头跑,我想把我去过的地方都带她去走一遍,认识些做茶的人,结识一些茶朋友。
前段时间,我眼睛出了点问题,就由我太太带着她去跑茶山。
小杰特别能吃苦,有毅力和恒心。
我们虽然才认识两年,非亲非故,但我决定把广道交给她。
我要求她永远不要用茶牟取暴利。要通过茶这个载体,推广茶文化的精神,就是父亲从陆羽《茶经》里总结出来的“清、和、俭、怡、健”五字精神。
我相信小杰能把广道发扬光大,走得更远更长。
11用一款茶一对杯纪念父亲岁
年是父亲的本命年。年,我收了点云南布朗山百年古树茶料,但想不好做什么,就先存起来。
转眼就到了年,父亲快一百岁了。
我和父亲说,有一批茶,我想做成百岁纪念茶。
父亲说,好啊好啊,可以拿来捐掉。
好吧,那就捐掉。儿子听话照做便是。
著名书法家刘江书”茶“字,用做百岁茶年1月份,我去景德镇看望好朋友藤町。一起吹牛,我讲了要做“百岁茗翁”纪念茶,用我收的年布朗古树原料制成生普,每套七饼,一饼克。
拿啥喝呢?藤町出主意:做一对同福同寿杯吧。我说,那就听你的吧。
藤町欣然受命,自己设计,自己配釉,晶釉原矿,一白一黑。白色是福,黑色是寿,男人黑色,女人白色;外加一个竹质茶盒。
藤町是个奇人。杭州人,家里上几代都是搞书画的,是艺术世家。
近十多年,藤町却着了魔似地钻研陶瓷。
十几年前,藤町去敦煌,看到洞窟里的壁画,被震撼到了,发愿要保护敦煌艺术。
敦煌壁画风化严重,保存不了多少年了。藤町想通过陶瓷,让敦煌艺术永远保存下来。
从此,一头扎进去,成了“敦煌痴”。一个二级教授,从此变成窑工。
他朝圣一样,把中国历代各地著名的窑口一个一个看过去,废弃了的都去看,去研究。又去印度、尼泊尔,沿着佛教传播的路线仔仔细细走了好几遍,去感受佛教文化。
藤町一幅画能卖几十万,但他现在很少有时间再摸画笔了,苦苦研究了十多年,保存敦煌艺术,用陶瓷复制敦煌壁画,发明了“泥中彩”。
他几近“倾家荡产”,创烧了“敦煌唐盏”:花开的声音。把敦煌艺术,表现在盏上。
“唐盏”艺术成就之大,我认为,前无古人。它属于艺术再创作,而不是艺术形式的简单复制。
敦煌研究院的院长樊锦诗,去年“国家荣誉奖章”获得者,被称为“敦煌的女儿”。她保护了一辈子敦煌艺术。
樊锦诗看到这个唐盏,惊呆了,它缘起于敦煌的艺术,又拓展了艺术空间,超越了时空,承继和发展了敦煌艺术。
那年大年三十,藤町带着刚出炉的同福同寿杯样品赶到杭州。
他开了个老破车,车轱辘都快掉了,说回来给岁的奶奶烧碗面吃,奶奶要过生日了。
我一看样品,一黑一白,简直太好了,无论是器形还是色彩,我都非常满意。
初五还没到,藤町又赶回景德镇干活去了,父亲是3月12号的生日,怕赶不上。
工人要回家过年,他给工人双倍工资,把他们留下来,终于赶在二月底烧出2对杯子。
我用对配“百岁茗翁”茶,自己存了三套。
本来如果做套杯,要求就没那么高,一高一矮,一胖一瘦都可以。
但我要的是一对,就很难,器形一模一样,还要一黑一白。陶瓷中,黑色是最难烧的。
成品率很低,烧了多套,勉强对出了2套。
“王家扬先生百岁纪念茶”终于赶在父亲生日前准备好了。定价元人民币一套。
父亲挺高兴,说又有得可捐了。
当年卖了0套,都是海内外的茶人朋友分享了。
这0套的盈利部分,一部分用作年的“第11届国际名茶评比”活动经费,还有一部分捐给了“世界茶联合会”,在藤町的名坊苑工作室成立了“世界茶联合会陶瓷艺术中心”。
和父亲聊天,我说想做一个课题:茶与器。
父亲觉得挺好的,经常和我聊起这个话题。还叫来藤町,要听听他的想法。
茶与器,密不可分,相依相生,又相互成就,都能让对方呈现最美的状态。好的茶器,能让茶的汤色得到淋漓的展现,又能让品茶者获得更好的口感和体感。
同福同寿杯,一黑一白,盛上茶汤摆在那儿,一个沉稳,一个剔透。
“百岁纪念茶”现在还剩套左右。剩下的这些,今年拿出来继续结缘。卖了,还是要捐出去。这是父亲的心愿。
也想为藤町的梦想出点力,让敦煌艺术瑰宝可以传承下去。
为了敦煌艺术,这些年,他倾尽所有,两袖清风,连房子都卖了。
藤町有四个怪癖:别人能仿的不做;洋人做过的不做;古人做过的不做;自己做过的不重复做。
他为“百岁纪念茶”设计制作的同福同寿杯,已是不可能再复制的珍品。
12兄弟姐妹约定两条规矩
父亲晚年大部分都待在家里,不喜欢打搅别人。只要不下雨,他都喜欢到院子里走两圈,看看那棵老梅树。
早上起来打理好自己,写一个小时毛笔字,八点下楼吃早餐,生活很规律。
后来字写不动了,就改为看书,每天早上看一个小时的书。
父亲不喜欢麻烦别人,什么事情都自己做,一百岁了,晚上起来起夜,也从来不叫人。
年,兄弟姐妹们都退休了,我们约定了两条规矩:一是每家每年打块钱给父亲,算是孩子们的孝心。二是,每年每家过来陪父亲两个月,六个兄弟姐妹,一年正好轮一圈。
父亲希望我最好一分钟也不要离开,所以不管谁家值班,我每年大概有八到十个月在父亲身边。
我把父亲的卧室装修成一个套间,轮到谁值班,谁就睡外间,平时我睡。
年1月,父亲立下遗嘱,一一交代身后事。
年8月,医院。
从年11月到年2月,一百二十天,我一步都没有离开父亲。每天抄《千字文》,一天抄一遍,抄了12万字。
13父亲遗嘱第二条给孩子们的交代
年4月份,秘书把父亲的工资交给我。
我跟父亲说,你不能在家里放钱,不然我说不清楚。
他说我没钱,都捐了。我说还是回家看看吧。他说好吧,那我回家看看。
回到家,父亲打开一个柜子,里面有一个黑包。
我从来不碰他的柜子,也没见过这个黑包。
父亲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。打开一看,全是钱,一捆一捆的现钞。
我傻了,这是什么钱,这么多?
我想起父亲年交给我保管的《遗嘱》,其中之二,是给孩子们的交代:
“这些年每个孩子每年给我块钱,我都存起来了。你们都是普通人,生活也不宽裕,我走了,你们也都老了,所以每个人给十万。秘书小傅陪了我三十多年,从十几岁跟我到五十多岁,他也是我的家人,给他十万。一共七十万。”
父亲一生不欠谁,连子女也不欠。把能捐的都捐了,让自己走得清清净净,轻轻松松。
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坐一起,不胜唏嘘,老爷子一辈子不欠人。他也是这么教育我们的。父亲晚年虽然话不多,他一生的行为,就是不言之教。
我是老五,今年也67岁了,兄弟姐妹们都是老头老太太了。
值得告慰父亲的是,我们大家生活都还好,过平常人的生活,简朴的生活。很安心。有能力,就去助人。
父亲有一次和我说:“我对你们很放心。本本分分过你们能过的日子,这样心安理得。”
年5月,父亲在家中14风吹不熄,磊落始终
年1月18日,父亲消化道出血,咳嗽咖啡色液体。晚上9点多开始呕吐,失去意识。
1月19日早上8点16分,父亲安静地走了。
江南的冬季,潮湿寒冷,医院陪父亲。
那几天,杭州冬雨绵绵。看着窗外,我想起冬天,全国学大寨,学习解放军,我11岁。
有一个礼拜六,我从学校回到家。哥哥姐姐放学了,爸爸妈妈还没下班。我想,学解放军怎么学呢,解放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,我就学解放军徒步行军吧。
我跟小我一岁的弟弟说,我们两个行军去吧,我们就走了。
身上一分钱没有,饿着肚子,没吃没喝,在呼呼的寒风中,我和弟弟从人民大会堂附近,一路往十三陵方向走。一直走到出了城没有灯,也看不到人,越走越害怕。
从下午五六点一直走到晚上十二点。听到驴叫声,我说好像有狼,弟弟说他会爬树,我想了想我还不会爬树。
爸爸妈妈下班回来,发现两个小的没在家,一问,学解放军行军去了,吓坏了。
大哥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,骑个自行车赶紧追我们,还真追上了。大哥用自行车前面一个后面一个,把我们带回家。
第二天醒来,窗外白茫茫一片,外面下了一夜的雪。
从小,我就努力想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。这是我最让父母操心的一次。
母亲走的时候,父亲才63岁。他心中的苦,是子女无法慰籍的。
父亲晚年所有的心血都投入教育,以及弘扬中华茶文化,推广健康的茶饮。
父亲走了,我这个儿子,还得继续做下去。
父亲的客厅里,挂着一幅字,是他的新四军战友邵宇写的《红烛》。
邵宇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,辽宁人,比父亲小一岁。
他们都很敬重周总理,有一次两个人谈起周总理的时候,邵老写了这幅字。
这幅字一直挂在父亲背后:
心线正直,表里通红;
浑身是火,一生光明;
风吹不熄,磊落始终。
做“王家扬先生百岁纪念茶”的时候,我把这首诗拆开,每饼茶上印一句,加上邵宇老爷子画的红烛,拼起来,就是这幅字。
这首诗,也是父亲一生的写照。同时也是父亲,留给我们后代的教诲。
丑丑说:付出和爱,才是人间大智慧
年,王家扬先生创办浙江省第一所民办大学:浙江树人大学。
经费困难,师资短缺,他到处奔波筹款。拿出自己个人的钱设立奖学基金。
第一期招生不到百人,只有两个教室两个班,教室和桌椅板凳是到杭州电子工业学院借来的。他请来六位大学校长当老师,而且都不拿一分钱。
他深知,只有发展教育,国家才有希望。不管是他一手创办的树人大学,还是家乡宁海的教育,他都倾尽所有,全力支持。
年10月,首届“国际茶文化研讨会”在杭州举行,王家扬先生致开幕词,认定“茶为国饮”,提出“天下茶人是一家”。
年,“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”经民政部批准成立。王家扬先生任会长。
王家扬老先生在世界“茶”圈,备受尊重。他把世界爱茶人都联合在一起,推广正道茶文化。
年10月12日,“世界茶联合会”在香港特区成立。88高龄的王家扬先生,和韩国茶人联合会理事长朴权钦先生一起,被大家推选为“世界茶联合会”名誉会长。
世界茶联合会,主要办一件事:国际名茶评比。没有政府拨款、也没什么公司或机构赞助,也没有专职人员,大家都当公益在做。
王家扬老先生一生,如春蚕吐丝,呕心沥血。
现在,王家扬老先生驾鹤西去,他的儿子王小宁老师继续为此在奉献。
王小宁老师带我去参观父亲的家。
屋里的装修很普通,好些地方墙皮已经剥落。
王老先生的卧室,还保持他离开前的样子。陈设简单,家具很少,老旧得让我有些吃惊。
一张很小的书桌,一张一米二的床,两张椅子油漆都已经磨掉了,一付饱经沧桑的模样。
王小宁老师解释,这些家具,是年父亲从北京调到杭州,从北京带过来的。四十多年了,父亲一直在用。
那张普通的旧沙发,我曾经在照片里看到过。王家扬老先生,坐在这张沙发上,接待一批批来看望他的客人。暗红色的茶几,磨得光亮圆润,那是岁月的包浆。
王家扬老先生的一生如蜡炬燃烧,温暖和照亮周遭,却不给任何人添麻烦。
散尽毕生积蓄,不留子女一分钱。只留下,他用超过一个世纪的生命,写就的关于爱的华章。
斯人已逝,余温绵长。付出和爱,才是人间大智慧。
他的儿子王小宁,跟随父亲的脚步,亦步亦趋,长途跋涉,不畏艰难。
关心教育,推广茶文化,如父亲般全力以赴,倾尽所有。
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。
简简单单,干干净净,只留孩童般赤诚的一颗心。
我和王小宁老师